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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像我這樣以色事人,必然不得長久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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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謀部次長龔揆則早在虞靖遠年輕時,便是他軍中智囊,在虞軍中舉足輕重,虞浩霆對他亦十分敬重,自幼便執子侄之禮。今日是他五十五歲的壽辰,江寧政府中與龔家交好的官員來了不少,虞軍上下在江寧的將領,更是來了大半,虞浩霆一下車,周圍便皆是行禮之聲,顧婉凝見狀不免躊躇起來,微一欠身,人卻停在了車裏。

虞浩霆見她遲疑,便轉身朝她伸出手去,顧婉凝一擡眼,正對上他深如夜色的眸子,只得將手交在了他手裏,款款走下車來。她自幼即隨父親出入宴飲華堂,此刻雖在眾目睽睽之下,卻並不怯場,在虞浩霆身畔婷婷站定,挽住了他的手臂。虞浩霆見她如此,唇角便有了笑意。

“四少!”龔揆則的長子龔晉儀早已笑容滿面地迎了出來,一見虞浩霆竟親自從車裏牽出一個女孩子挽在身邊,心中好奇,面上卻不便露出,只說:“人都到了,正等著你開席呢。”

虞浩霆帶著顧婉凝走到龔揆則面前,躬身道:“龔伯伯,我有些事情絆住,來遲了。” 他說著,郭茂蘭已捧出一個禮盒來。

龔揆則笑道:“四少太客氣了。”打開一看,裏頭是一方綠漪石的“鹿鶴松”硯,瑩潤如玉的青綠紋路中尤夾雜著縷縷黃痕,龔揆則看罷,笑謂虞浩霆道:“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意。 ”

虞浩霆道:“早年龔伯伯教我習字的時候說過,海內名硯雖推端硯為首,但您獨愛洮硯。洗之礪、發金鐵。琢而泓,堅密澤。”

龔揆則點了點頭,一眼瞥見顧婉凝,不免詫異,虞浩霆怎麽會帶了一個女孩子來給自己祝壽?他再看顧婉凝的相貌,腦中忽有微光閃光,卻又轉瞬即逝,不由問道:“這是?”

虞浩霆忙道:“她叫顧婉凝。”說罷,柔聲對婉凝道:“叫人啊。”

顧婉凝原本不願意來,也就沒有留意詢問龔揆則是什麽人,但見他肩章上金星閃耀,虞浩霆又對他頗為尊重,顯是虞軍中極有身份的人物,一時間不知如何稱呼,被他這樣一催,倉促間便依著他的話道:“龔伯伯。”

龔揆則聽她這樣一叫,心下更是驚疑,周圍諸人皆暗自猜度起來,顧婉凝見狀也失悔造次,只有虞浩霆泰然自若,又和龔揆則寒暄了片刻,才牽了她入席。

坐在另一席的汪石卿和霍仲祺看在眼裏,卻都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。汪石卿是第一次見到顧婉凝,當下暗自一嘆:果然是個絕色!待看到虞浩霆這番作派,卻又心事一沈。而霍仲祺見顧婉凝嫻雅清艷,隨在虞浩霆身邊,直如幽蘭倚玉樹,心下悵然,便同席間的一班人拼起酒來。

觥籌交錯之間,一個曼妙身影已風姿萬千地走到了虞浩霆身邊:“四少,我借花獻佛,敬你一杯。” 嗓音嫵媚沈緩,正是梁曼琳。

虞浩霆見她過來,端酒起身,卻先對顧婉凝道:“這就是鼎鼎大名的電影皇後梁曼琳小姐,你那班女同學不是最喜歡看她的片子麽?”

顧婉凝只得也站起身來,對梁曼琳點頭一笑:“梁小姐,久仰。”

梁滿曼琳還未來得及答話,虞浩霆便道:“聽說梁小姐不日就要回舊京去了,虞某薄酒一杯,祝小姐一路順風。 ”說罷一飲而盡。梁曼琳見他這樣冷淡,心中失望到極點,笑容卻絲毫不減,低頭喝盡了杯裏的酒,卻又倒了一杯,對顧婉凝道:“這位是顧小姐吧?雖然初次見面,我倒是覺得一見如故,不知道顧小姐肯不肯賞臉和我喝一杯呢?”

顧婉凝淡淡一笑,剛要去拿酒杯,虞浩霆卻伸手一擋,端過了她的杯子,對梁曼琳道:“她不能喝,我替她。”說罷,又是一飲而盡。

梁曼琳臉上的笑意滯了一滯,道:“四少真是豪爽。”亦將杯裏的酒喝盡,微點一點頭,轉身而去。

酒過三巡,龔家在花廳中預備的戲班絲竹已開,堂中的女眷即有離席去聽戲的。顧婉凝在國外長大,極少有機會看戲,心下好奇,便頻頻朝那邊瞧著。

虞浩霆道:“你也喜歡聽戲麽?”顧婉凝道:“ 我沒怎麽見過,想去看看。” 虞浩霆聽她這樣說,便道:“我陪你過去。”顧婉凝搖頭道:“不要了,你到哪裏都麻煩的不得了,只會擾了別人看戲。”虞浩霆一笑,只得由她。

她一起身離席,龔家便有婢女引著她去了花廳。顧婉凝在這裏沒有認識的人,到龔府來的這班女眷見她和虞浩霆舉止親密,卻又吃不準她的身份,亦不好上來寒暄,她正好落得自在,一心聽戲。

臺上剛要唱一折《梅龍鎮》,顧婉凝便聽身後有人道:“顧小姐好興致。”

她不用回頭,便聽出是梁曼琳,起身對她盈盈一笑:“梁小姐。”

梁曼琳見她面上幾無脂粉,皓顏如玉,吹彈可破,一襲淡黃的雙縐旗袍長落腳踝,風姿楚楚,清麗無匹,頸間的珠鏈光澤柔潤,珠輝映人,指上一粒藍白鉆的戒子,少說也有六卡,在夜色中熠熠生輝,如星光一般,她戴在手上卻渾不在意的樣子。

梁曼琳心中酸楚,在她身邊坐下,輕聲道:“顧小姐這樣楚楚動人,真是我見猶憐。 ”

顧婉凝見她神色黯然,略一沈吟,卻輕輕一笑:“梁小姐不必太傷感,像我這樣以色事人,必然不得長久的。”

梁曼琳不防她這樣直率,極是詫異,忍不住道:“四少待你很是有心的。之前,和馮公子鬧得那樣不可開交,也是為了顧小姐吧? ”

顧婉凝笑道:“多半是為了他自己的面子。” 她停了一停,直視著梁曼琳說:“其實,我倒是很羨慕梁小姐。”

梁曼琳澀澀一笑:“顧小姐說笑了。”

顧婉凝搖搖頭:“沒有虞四少,梁小姐亦有自己的一番天地,這裏的人看見你,看的是名震南北的‘電影皇後’,梁小姐和虞四少若有來往,亦是韻事。至於我,不過是他眼下的新歡罷了。過些日子,自然有新人再來換舊人的。” 顧婉凝說著,低頭一笑:“所以,我確實是很羨慕梁小姐。”

梁曼琳見她神情真摯,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,卻聽顧婉凝說道:“對了,我有一個要好的女同學,是梁小姐的影迷。不知道梁小姐身邊有沒有簽名照片?婉凝冒昧,想替她要一張。”

梁曼琳豁然一笑,凝視著她:“我若是虞四少,一定不舍得放你走。”說著從手袋裏摸出一張小照來,用眉筆在背面簽了名字,遞給顧婉凝。顧婉凝道了謝,收在手袋裏。京戲她本就不懂,堂會戲又一折一折沒頭沒尾,倒是梁曼琳耐心跟她講了《梅龍鎮》的來龍去脈。

虞浩霆在席間坐了一會兒,便到花廳來尋顧婉凝。梁曼琳望見他朝這邊過來,起身笑道:“有人來尋你了,曼琳告辭。顧小姐幾時到舊京來,我必要一盡地主之誼的。” 說著在便箋上寫了自己的地址給顧婉凝。

虞浩霆遠遠看見梁曼琳從顧婉凝身邊離開,心中不免有幾分忐忑,一走到她身邊便問:“她和你說什麽?”

顧婉凝只瞧著戲臺,心不在焉道:“沒什麽。” 虞浩霆不知她是何心思,忍不住剖白道:“我和她早就沒有什麽了。” 顧婉凝擡頭看了他一眼,低頭一笑:“四少入戲這樣深麽?”

虞浩霆一怔,聽臺上正唱到“十分俊雅,風流就在這朵海棠花 ”,不由皺眉:“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麽?”

“真的沒有什麽,我替寶笙向梁小姐要了一張簽名照片而已。”虞浩霆聽她這樣說,也不再追問,在她身邊坐了下來。

龔揆則在席間應酬了半晌,亦覺得有些倦意,遂同眾人道了乏退席。他在後堂喝了口茶,周遭一靜,忽然想起一件事來,便吩咐人去叫龔晉儀。龔晉儀在前面聽說父親叫他,連忙隨了侍從來到後堂:“父親,您叫我?”龔揆則卻不答話,尋思良久,才說道:“和四少一起來的那位顧小姐,她是姓顧嗎?”

龔晉儀一聽,笑道:“父親這話問的蹊蹺,那顧小姐自然是姓顧。”

龔揆則也自覺失言,卻覆又說道:“這個顧小姐,是什麽來歷你知不知道?”龔晉儀見父親打聽顧婉凝,心中納罕:“聽說她父親是個外交官,已經故世了,並不是什麽名門閨秀。怎麽?父親也覺得四少待她有些不同麽?”

龔揆則道:“我總覺得這位小姐像個什麽人,一時卻想不起來。”

龔晉儀笑著說:“四少身邊的人,自有汪石卿他們操心,父親不必掛懷。”

龔揆則點了點頭:“你去吧!”

自龔家壽宴之後,虞浩霆頻頻攜著顧婉凝出入江寧的綺筵華堂,一時間江寧交際場裏不少人都知道虞四少有了個姿容絕代的女朋友。棲霞官邸接送顧婉凝的車子亦直接開到學校門口來,雖然樂知女中有自家汽車接送的女生並不鮮見,但虞浩霆身邊的侍從官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,戎裝抖擻,磊落幹練,每日來去十分引人註目。學校裏亦有各種流言,幾個本來就不喜歡顧婉凝的女同學更是說的不堪。陳安琪和蘇寶笙先是埋怨顧婉凝瞞了她們這樣久,隨即就打聽起她和虞浩霆的各種傳聞來,只歐陽怡暗暗為她擔心。

這天劇社活動,歐陽怡和顧婉凝正在臺上排練,臺下忽然有人將課本在桌上重重一摔,喊了一聲:“停!”

顧婉凝和歐陽怡立時停了臺詞,望過去,卻見喊“停”的並不是導演,而是在劇裏演蒙太古夫人的一個女同學,正詫異間,只聽那女孩子大聲說道:“我覺得朱麗葉要換個人來演。”

歐陽怡看了她一眼,說:“孟瑗,你什麽意思?”

那個叫孟瑗的女孩子冷笑著說:“朱麗葉這樣一個純美真摯的角色,總不能找一個滿身桃色新聞的人來演。” 她這樣一說,臺下頓時一片竊竊私語,眾人的眼光便都盯在了顧婉凝身上,歐陽怡剛要開口,卻見顧婉凝將手裏的劇本撂在桌上,款款從臺上走下來,淡然說了一句:“你們演吧!” 便走了出去。

歐陽怡也將劇本往桌上一甩,追了出去:“婉凝,你何必聽她的閑話?說到底,她不過是嫉妒。”

顧婉凝輕輕一笑:“反正我本來就沒想演,要不是你,我才不來呢,你快回去排練吧。”

“你不演我也不演,她們那樣的朱麗葉,哪配得上我這樣的羅密歐?”

顧婉凝被她說的莞爾,便說:“晚上你到棲霞來吧,你上次不是說他們的裹燒筍做得很好麽?”

歐陽怡覷著她笑道:“你這個腔調——倒有幾分虞家少奶奶的意思。”

顧婉凝面上一紅,道:“你這個人,我惦記著你,你卻來取笑我。”

歐陽怡正色道:“婉凝,這幾天,連我父親都問過我你的事情了。眼下人人都覺得你是他的女朋友,你到底怎麽打算呢?”

顧婉凝默然了一陣,忽然輕聲說道:“前幾天,我之前想看的一部片子下了檔期,他偏說還有影院在放,等我進去了才知道,原來只有我們兩個人;我說起小時候吃過的一道點心,他就找來四個西點高手一個一個做下來。我明明知道可心裏竟是有些開心的。” 她薄薄一笑,“你看我這麽虛榮。”

歐陽怡見她娓娓訴來,眉宇間卻滿是淒然,忍不住說:“你何必這樣苛責自己呢?江寧多少名媛淑女,心裏面只怕都惦記著這位虞四少呢!他那樣一個人,又這樣用盡心意,若是我遇上,十有八九也是要動心的。你若是一點都不動心,我倒覺得奇怪。”

顧婉凝聽了,只漠然道:“我和他,什麽都不會有的。”

歐陽怡沈默了片刻,遲疑著說:“有句話我想問你,你不要生氣。”

顧婉凝道:“你我之間有什麽不能說的呢?”

歐陽怡躊躇再三,方才開口:“我父親說,虞家若是娶少夫人,必是頂尖的名門閨秀。婉凝,若是你喜歡他,你肯給他做側室麽?”

顧婉凝神色一凜:“你想到哪裏去了?等明年一畢業,我就去舊京考大學。”

“你這樣想,他知道麽?”

“那時候虞四少這裏早就新人換舊人了,梁曼琳那樣風情萬種的女子不也是如此?”

“那你不會難過麽?”

“反正不過是交易罷了。”

交易?

她牢牢記著這件事,那人倒似乎是忘了。這些天下來,顧婉凝覺得虞浩霆並不似之前傳聞中那樣心狠手辣酷烈冷血,脫下軍裝,儼然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,倒也不是很難相處——只要她不提回家的事。

她最後一次循循善誘跟他商量這件事的時候,虞浩霆娓娓講了個故事就讓她明白了其中關竅:“我小時候撿過一只貓,玩兒了幾天沒意思就打算扔了,誰知道我準備扔它的那天早上,那小玩意兒居然自己跑了。”

虞浩霆說著,笑意涼薄地在她臉上掃了一眼:“我忽然就覺得不太高興,叫人無論如何要給我抓回來,沒到中午衛朔就把貓給我抱了回來。你想不想知道那貓後來怎麽樣了?

她迅速搖了搖頭,之後再也不提“回家”兩個字,於是兩人相安無事。唯一讓她難以應付的是虞浩霆一得了空,就饒有興趣地哄著她玩兒,仿佛她不是被他轄制的玩物,倒是心甘情願來跟他風花雪月似的。她想不明白,這個人到底是太過無恥還是太過自戀,抑或是覺得這樣的消遣別有趣味?

江寧一班德高望重的名流學者去向康瀚民請願,在北地盤桓數日,康瀚民也不得不敷衍一二,南北報章上一時盡是敦勸康氏提防蘇俄狼子野心,鯨吞國土的文章,或激揚或沈郁,好不熱鬧。這些人回到江寧,意猶未盡,又再三向江寧政府進言,若康氏與外國媾和,必與之決裂,驅康護國。這邊正鬧的風生水起,國外的一家英文報章忽然登出了蘇俄擬與康氏所簽的一紙密約,不僅圖謀唐努瓦圖,更要求康瀚民不幹涉外蒙“自決”,消息傳回國內,輿論嘩然。連遠在海外的虞靖遠亦手書了一封言辭懇切的公開信,力勸康瀚民以家國同胞為念;虞浩霆旋即代父通電海內,稱願與康氏並力一心,共禦外侮,為表誠意,解康氏後顧之憂,虞軍防線收縮,已撤出昔年占取的綏江重鎮興城。

豈料康瀚民還未來得及接管興城,便有人在報紙上憤激撰文,大罵他國難當頭,卻只知搶占地盤,禦外無能,賣國有術;順帶又諷刺江寧政府軟弱可欺,不能掃平康氏,力保金甌無缺,反將國土奉上,“如此鼎力助其賣國,豈非怪哉?”北地的名流士紳、教授學生亦隔三差五請願罷課,蘇俄方面又恐夜長夢多,催促日緊,攪得康瀚民不勝其煩。如此一來,物議之中已漸有勸康氏易幟,謀求國家和平一統之聲。

外界沸反盈天,顧婉凝人在棲霞,卻看不出虞浩霆有何異樣,倒似比之前還要輕松空閑。

“連我們學校的女同學都在議論北邊的事情,你倒事不關己。”

虞浩霆聽她這樣說,想了一想,道:“那你覺得我應當怎樣?”

顧婉凝道:“你也不能怎樣。你若和康瀚民戰火一燃,自有人等著趁火打劫,漁翁得利。什麽‘以家國同胞為念’,‘並力一心,共禦外侮’?不過是做個樣子。你們這些人最自私不過,唯一不肯丟的只是手中的權柄罷了。”

虞浩霆也不反駁:“ 原來你都替我想好了。”

兩人正在說話,楊雲楓忽然打了報告進來,對虞浩霆笑道:“四少,明天汪參謀長生辰,我們要去南園擾他一席,他們叫我來問問,您有沒有興致?”

虞浩霆看了看顧婉凝,說:“好。明天我和顧小姐一起去。 ”

楊雲楓應聲剛要退出去,虞浩霆忽然叫住他:“你等等。”

楊雲楓連忙站住:“四少還有什麽吩咐?”

虞浩霆盯了他一眼:“你怎麽回事?”

顧婉凝聞言一打量楊雲楓,才發覺他右邊顴骨明顯有一道傷痕。

楊雲楓“嘿嘿”一笑,道:“和人打了一架。”

“什麽人?”

楊雲楓躊躇了一下:“是私事。”

“打成這樣的私事?” 虞浩霆既這樣問了,楊雲楓只好交待:“是在仙樂斯。”

虞浩霆瞟了他一眼,道:“你現在越發長進了。記住一條:不要給我丟臉。”楊雲楓正色道:“四少放心,跟我動手的人已經在醫院了。”

待楊雲楓出去,婉凝不由好奇地對虞浩霆問道:“仙樂斯是什麽地方?怎麽可以打架的嗎?”

虞浩霆懶懶說道:“梅園新開的一家舞場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“洗之礪、發金鐵。琢而泓,堅密澤。”出自蘇東坡《魯直所惠洮河石硯銘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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